“所以，继续？”卫明扬了扬眉毛，“鄙人会尽己所能回答您的问题。”
默看着卫明的笑脸，沉默着点了点头。
有些问题必须要搞明白，否则……
情报的缺失会导致难以料想的后果。
默闭上了眼睛，有时候在闭上眼睛的时候，注意力反而是更集中的。
现在默需要整理一下现有情报——无论是卫明的回答，还是现有的疑点，以及……
更重要的东西。
有件事情让默非常在意。
默深吸了一口气，而卫明也没有催促默。他笑眯眯地看着默——他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。
“你的目的，到底是什么？”
“嗯？之前我已经回答了您的这个问题，”卫明扬了扬眉毛，似乎有些不解，“当然是因为客人的要求，您知道商人要守……”
但是卫明没能说完——默打断了他的发言。
“不，我的意思是……”默停顿了一下，“你真正的目的。”
“……”卫明看了一眼默，然后又主动移开了视线。
卫明明白默的意思。
而默也是在试探。
两个人都沉默不言，气氛因为沉默而显得有些沉重，空气好像变成了胶体，变得凝重起来。
但是这样的宁静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，总要有人打破现在的情况。
“您的这个问题很有意思，”卫明叹了口气，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，“您应该知道，人老了之后，就会感觉到精神空虚，生命没有什么寄托，总要找点乐子的不是吗？”
卫明耸了耸肩。
“你看起来还年轻。”
“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，不是吗？”卫明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，虽然默看不见卫明的表情，但是他能从卫明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点点的情绪变动。
含蓄的拒绝。
默敏锐地感觉到卫明语气中的那一丝排斥的情绪——即使他问的再多，接下来关于这个方面的问题卫明也不会说出实情的。
再在这条路上前进的话，无疑是在浪费时间——得到的无非是谎言或者没有营养的回答。
默转换了话题。
“关于行者和思想者……那是什么？”
“哦，那个啊，”卫明轻笑一声，“凡是有能力来到这里的人，都会被称为行者，因为您进入的方式，所以又可以被称为思想者。”
无关痛痒的答案。这个念头在默脑中一闪而过。
卫明肯定隐藏了什么信息。
被隐藏的信息就算默能够通过问题问出来，也需要很长的时间。
更何况，像卫明这样的“狐狸”，是不会露出破绽的。
“这里，是什么地方。”
“关于这个问题，我想瑶小姐已经给您解释过了，但是除此之外，我可以告诉您别的信息。”
默敏锐地注意到了卫明的话里蕴含的一处信息。
卫明听到了他和瑶的对话，也就是说他在出现之前一直隐藏在暗处。
那么他出现的时间……
“这里呢，是另一个空间，与原来的世界分离开来，如果非要解释的话，就是某人为了某个目的而开拓出来的试验场吧。”卫明笑了笑。
“某个人……”默念叨了一遍。
终于出现了一句有意义的话，但是情报不足，与现有的情报脱节，无法获取更多的信息，但是纵然是这样，也可以分析出来有两种可能。
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卫明也不清楚，另一方面可能是卫明故意隐藏……
默虽然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，但是他的大脑却从来没有停止思考，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要求他思考其中的问题。
似乎是看出了默中的想法，卫明耸了耸肩，随意地挥了挥手，示意默放松下来，说：“不要想那么多，某个人和某个目的都是我们猜测的，我们也对这里一知半解，因为我们对这个地方还未完全探索完，没法告诉您全部的信息。”
卫明抱歉地笑了笑。
比起卫明所表达出来的歉意，默更在意的是他话里经常出现的一个词。
默皱了皱眉头，说：“你们？”
“让您见笑了，我们，指的是最早来到这里的那一批行者，我们在最开始来到这个环境之后，出于好奇，所以对这里进行了探索和研究。”
“我们得出一个关于这里的规则，关于这个，一会儿我会告诉您的。”
卫明笑了笑，主动终结了这个话题。
“什么时候？”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不安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不适。
那种不安，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。
“合适的时候。”卫明眨了眨眼睛，“您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默把不安的感觉强行压了下来，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。
也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。
那困惑已久，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默地心头。
“我的记忆……”默终于问了出来。
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，出现了断层。
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——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。
只是……
这次卫明打断了他的话：“对不起，您的记忆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，记忆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。鄙人也未能完全解析。”
默睁开了眼睛，把视线投向了卫明，而卫明同样看着他，脸上挂着那个深不可测的笑容。
“你说谎。”默的语气里是肯定。
这是他的直觉。
而且这个问题很重要，就算他这么说会刺激到卫明，他也必须要问出来。
为了那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……
卫明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，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。
他笑容渐渐消失。
卫明叹了口气，原本托着下巴的手放在了桌子上，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沧桑和惆怅，视线也离开了默，转而看向远方，似乎在看着什么。
但是默顺着卫明看去的方向，只能看见一片苍茫。
除了白色还是白色。
默不知道他在看什么。
“是啊，我在说谎。”卫明沉默许久之后，从远处收回了目光，看向了默，“我差点忘了您的强化是直觉。”
默心头的不安感变得越来越清晰。
“但是您犯了一个错误，”卫明站了起来，“您不该给我这么长的时间。”
默看着站起身来的卫明，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做出反应，但是传递到大脑的感觉是一阵无力。
而且他感觉一阵睡意涌了上来，像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理智。
“在这里，您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，虽然……都不在了。”卫明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。
就在默的眼皮越来越沉的时候，他听见了卫明说的话：“想要离开这里，就要遵守规则，要么全部带走，要么，一无所有……”
这是默听见的最后一句。
终于，默的意识归于一片混沌之中，只有耳边的一声叹息在反复回荡……
卫明叹了口气，把目光从昏倒的默身上挪开，投向了另一边。
“你看了这么长时间，不说一句吗？”卫明缓缓地说。
他看的是一直坐在默身边微微靠后的瑶。
瑶低垂着头，没有说话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卫明看着她目光复杂，目光里，有着追忆，有着怀念，有着挣扎，也有着痛苦。
多种情绪混合在一起。
百感交杂。
而且……
卫明说的是“你”而不再是“您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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